初上镜铁山
年秋,我从鞍钢奉调酒钢,在玉门东站下车后直接上镜铁山。当时镜铁山矿区已开始建设,从各地抽调了不少人员,包括铁路和市政人员,加上民工共有余人,拥挤在北大河两侧十里狭长地带,住的大多数是地质队撤出后遗留下来的房子。我们一家四口到山上后没地方住,矿组织部隋部长安排临时住进了矿招待所。
所谓招待所,实际上就是一间大房子,里面摆着十多张床,我们一家住进去,就没法住旅客了。住了几天,矿党委副书记武森一看不行,随即安排到办公室旁一间房子内。这房子原有人,因回家探亲去了,暂时空着。又暂住了十多天,才在矿区最南端一个家属住宅区(当时,山上称之为“新村”)给我们安排了住房。这是原矿区托儿所特地腾出来的,也是当时矿山上居住条件最好的。
年到年,这是我一生中经历的一段最艰苦的岁月。
查看破碎工区皮带通廊支架地基
年的一天,镜铁山矿副矿长王裕武约我坐吉普车到矿区北部的破碎工区,即桦树沟Ⅰ、Ⅱ矿体东端北大河东畔,查看一个正在施工的沉井。该沉井是矿石破碎后,通过北大河上架设的一条皮带通廊支架的基础。当时工地负责人和于必华工程师已在现场等候。因为我初到镜铁山,对周围地质情况还不熟悉,仅凭我个人的专业知识观察、判断,发现该沉井已挖了很深,离地面有7—8公尺,沉井内水已抽干,露出巨大的多角形不规则的碎块状岩石,皆为白色中微带红色的坚硬石英岩。岩石碎块中有5—20毫米的裂隙,裂隙间充填着红色铁质胶结物,胶结十分紧密而坚实,判断为胶结角砾岩,是断层的迹象。没有选择的余地,即在原基础上加工、巩固地基即可,施工单位便开始继续在原地加固浇灌基础。
这一断层破碎带说明了一个地质现象,即桦树沟与黑沟两个铁矿床原来是连成一个整体的,成矿时期因为造山运动相当剧烈,沿北大河走向,东部隆起,西部下降,而断裂产生近似垂直位移,分成两段,西部为黑沟矿床,东部为桦树沟矿床。
头道沟煤源调查
年地质队进山后,便砍伐北大河两岸的灌木当柴烧饭取暖用,年建矿队伍进山后就没有柴火烧了。由于当时进山人员达多人,嘉峪关通往镜铁山的火车未修通,汽车又少,粮食和设备材料都运不过来,哪儿还有汽车运煤,只好就地解决。于是,镜铁山矿请求公司派人到头道沟对煤矿体储存情况进行调查,以开采利用。
头道沟位于祁连山的大山中,地处吊大坂—镜铁山矿区公路柳沟泉道班的南侧,距矿区25公里,地势高,海拔—多米;靠近雪线,气温低,常年多在零度以下,属高原高寒带。由于缺氧,行走时呼吸困难,爬山则更气喘不已,恶心欲吐。其高度相当于桦树沟矿区顶部,工作条件相当艰苦。水质也不好,味苦涩,不能饮用,只宜烧热后洗手洗脸,如果是冷水,即使打上肥皂也洗不干净。饮用水则需要到数公里外柳沟泉去提取,用汽车装上一个水箱,灌满水运上山,供伙房做饭和烧开水用。
酒钢公司让地质公司派人,结果只派了间均庆、王福桂等四名地质人员上山。年3月,矿山已停建,大部分人员都走了,只有部分人员留守,矿领导指示我负责调查,并派地质人员林茂桐、谢东巨,测量人员陈本洪、高元明等协助,共10人组成调查组。由于复土覆盖面积较大,看不清煤层裸露情况,考虑必须进行槽探,按米间距设计了四条勘探线,并根据现场情况挖了26个短槽。另外,又利用已开凿的采煤峒室,进行地质素描,这样便对整个山头的地质情况有了一个较全面地了解,摸清了煤层分布状态。五月份野外工作结束,回到镜铁山后,我们进行资料整理和图纸绘制,编写了一份《头道沟煤矿地质调查总结报告》,为开采提供了依据。
从年开始,头道沟的煤已被零星开采,用作职工生活用煤。但由于煤矿露头不多,煤矿体不连续,对煤源也不清楚,开采结果很不理想,时有时无。进行煤源调查后,开采煤量才保证了职工生活需要。头道沟的煤虽是无烟煤,但燃烧时没有火苗,蒸不熟馒头,只能做烤饼。即便如此,也在那艰苦的年代为矿山职工的生活解决了很大困难。采矿一直持续到年末,山下通往镜铁山的铁路修通了才停止。
夹皮沟地区地质普查
年8月,酒钢地质公司派出一支由张庆福、叶乃仁、陈英辉、覃祖高等14人组成的地质物探普查小分队,深入到镜铁山东南26公里的夹皮沟——九个青羊一带找矿普查。以夹皮沟白云石矿办公室为据点,沿珠龙河(北大河上游)20公里范围内东西两侧沟谷调查石板沟、大拉排沟、小柳沟、呼兰台、九个青羊等地段,填绘五分之一的区域地质图一幅。要求调查线路间距为0.5公里左右,平均每平方公里不得少于四个地质点,而且要用测量仪器实测。计划每天要观察一条线路,完成观测点10—15个,年底完成平方公里的调查面积。
当时正处于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粮食定量少,缺乏食物和交通工具,外出调查全靠两条腿,还要携带一应工具等。回来时经常打许多标本矿样,往往要背负几十斤,劳动强度大,又吃不饱,其艰苦可想而知。每到一个矿点要查看岩性、填图、取样,晚上回到驻地,还要在灯下立即整理,因第二天白天又要走新的路线。为了缓解粮食不够吃的困难,有的队员在附近山沟有水的地方下套子,捕捉山兔;有的几个合伙做饭吃。
由于粮食供应不上,公司下令撤退,进行了两个月的工作便半途中止了。撤回公司不久,地质公司的地质队撤销,除一部分技术人员合并到西安冶金地质勘探公司外,大部分人员都撤散回家或者去新疆了。
因为只工作了两个月,对夹皮沟地区地质调查没有得出最终结果。
桦树沟工程第一钻
年6月,酒钢公司副经理王学功让地质公司派一个钻探队上山,与镜铁山地测人员配合,进行以钻探为主的桦树沟工程地质勘探工作。地质公司派出由寇振华为首的一支钻探队,与地测科杨福仁等组成领导班子。我负责技术工作,还有镜铁山矿留守的地质测量人员合并在一起筹备施工,从山下运来钻机、钻塔、钻管和动力设备,由测量人员按设计图纸在现场定位。第一个钻孔位置在桦树沟东端山腰上,紧贴北大河。开始,在北大河上架了一座便桥,以便职工过河上班,然后修筑好钻机平台,变压器、动力架线也安装好了。正当大家把钻塔竖起来就要接通电源开关开钻时,突然接到上级命令:停工,人员立即撤出。因为山上储备的粮食已快吃完,山下无粮供应,无奈之下,包括队长在内的全体工作人员在几天内全部撤离镜铁山,转到新疆去易工就食了。就这样,桦树沟工程第一钻便呆呆地立在旷野里,直到年末,酒钢恢复建设,我再次上山来到桦树沟时仍看到那钻塔依然矗立在北大河边山坡上,感慨万千。
年,我在矿山写了一个对桦树沟矿区西部进行补勘的报告,要求酒钢公司请求冶金工业部派专业人员来镜铁山施工。王学功的意见将“工程钻探”一并列入报告,上报给冶金工业部。年10月,酒钢公司接到冶金工业部的通知,让我去冶金工业部商讨钻探施工问题,冶金工业部基建局、地质司找来西安冶金地质公司、鞍山地质公司、鞍山矿山设计院的人员共同商量。由于桦树沟基建工程已进行,急需溜井工程地质资料,故将工程地质摆在前面,由鞍山地质勘探公司施工。年该公司进山完成了全部工程地质钻探任务,并提交《桦树沟矿区工程地质勘探报告》,让鞍山矿山设计院进行设计。
西沟矿勘探报告初审及补勘
年2月,我调到酒钢公司新成立的矿山处工程室不久,甘肃省地方储量审查委员会(简称省储委)有关部门对省地质局所属的疏勒河地质队提交的《西沟地质勘探报告》进行审查,酒钢公司派矿山处、地质公司、设计院和西沟石灰石矿筹备组的人员去兰州参加评审,由地质公司副书记王长江带队。被邀请的单位还有鞍山黑色冶金矿山设计院、甘肃省计划委员会、省工委和省地质局。审查会议开始后,首先由负责西沟矿勘探的疏勒河地质队主管人员介绍勘探及报告编制情况,继由省储委的评审员进行评议,然后由各参会单位代表发言。根据大家的意见,甘肃省储委认为该报告不能作为最终报告,只能作为中间报告,会议进行了一个星期,报告未获得通过。省储委责令勘探队立即补做工作。后因酒钢缓建而终止。年,又组织勘探队伍按照初审回忆提出具体要求进行了补勘,超额完成了设计要求的0万吨矿量,达到BTC级万吨,外围和深部还存在大量的远景矿量,最终确定西沟为酒钢石灰石矿基地。
暂别酒钢
年,物资供应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紧张,粮、油、菜有了,还可以定量供应一些白糖、奶粉、酥油、烟酒等,生活已逐步好转。
大家都希望酒钢早日恢复建设,可是一个让人难过的消息让我们的希望变得渺茫。
年5月,酒钢公司经理赵北克去冶金工业部开会回来后,在酒钢招待所三楼会议室召开了全公司处级以上干部会议,传达了上级指示,宣布酒钢人员继续遣散;部分人员通过冶金工业部和省政府的安排,调到省内外其它单位去。外单位来酒钢挑选人员,调走的大都是有一定实际经验的工程技术人员和高层管理人员。我当时在公司矿山处,6月份便开始在家中不上班了,等候安排。镜铁山矿副矿长王裕武原为鞍钢大石桥镁矿生产科科长,我们以前就认识,他几次来家中,建议我去金川,因原镜铁山矿副书记调金川组建矿山公司。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我未同意去。恰好郑州铝业公司派人来酒钢调干部,我便去了郑州。8月中旬,我离开工作了两年的酒钢,全家登上火车去了郑州铝业矿山。那时,王学功还不想让我走,要带我们一同去长沙黑色冶金矿山院,以便酒钢恢复上马时,带我们再回酒钢。我们的行李装上车时,他才知道我们已办完调转手续,只留下李善平去了长沙。后来又有了变化,他自己也没能去长沙,被调往包钢。采矿工程师于必华和周济南留守,酒钢留下仅一千多人。
我在郑铝工作了两年多,已安定下来。年,毛主席在中央的一个关于“三线”建设的报告上批示:攀枝花、酒钢建设不起来,我睡不好觉。年7月,国家经济委员会、计划委员会和冶金工业部组织有关人员到酒钢开现场会,研究酒钢恢复建设的问题,拟定了“酒钢十年规划”,首先调回了38名原酒钢调外的技术骨干。我在接到通知后,于11月初全家又返回了酒钢。(作者宋文蓂系酒钢镜铁山矿原高级工程师)
编辑|赵丽审核|符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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